公司位於一棟住辦混和的舊大樓，大樓裡很多不同的公司來來去去，
只有我們少數幾間不知不覺進駐10多年了，
這麼長的日子倒是跟好幾戶人家也成了老鄰居，會點頭招呼互相問候。
像是樓上一個婦人，公司剛搬來時看他牽著一個三歲多的小男孩，
不久後看著他大肚子，然後是牽著小哥哥與妹妹去上學，
如今那個牽在手裡的小男孩都比我高出一個頭了！
很多年來看著樓上另一對老夫妻同進同出，
他們身材都很高挑，臉上總是掛著親切笑容，
常常見他們一起牽著腳踏車或是手牽手到處逛，讓人很是羨慕。
幾個月前我覺得奇怪，怎麼好幾次只見先生獨自外出，
後來偶然間才看到太太拄著柺杖走的不太穩，
老先先在旁邊攙扶著他慢慢的走。
心裡很納悶，感覺他們都是很健康的人，生活習慣應該也很好，
怎麼會這樣呢？
說是老夫妻，其實年紀不過60上下而已，
若是沒有特殊病痛，應該還是精神與體力都好的狀態才對。
前幾天同事跟我提起樓上 那 太太的情況，
他看到她用ㄇ型助行器很吃力的在走，似乎很虛弱，
我說，前幾個月還只是使用柺杖，怎麼已經開始用助行器了？
同事跟管理員問起，聽說好像是去年施打流感疫苗後就開始慢慢癱瘓，
我們都很訝異，本來以為是小中風什麼的，結果竟是這樣的意外！
意外不會管你是好人壞人，有時就這麼給你來個措手不及。
「打疫苗引發的副作用」不是新聞裡才有的詞嗎？
他們看起來人很好，又是正要開始享受退休生活的時候，
怎麼會被這麼突來的狀況給打亂？
那天中午一同搭電梯，像平常一樣微笑打招呼，
先生剛陪太太做完復健回來，問我去買了什麼午餐，
就像10多年來一樣，他們的態度依舊親切溫暖，
但是在那笑容裡，一年多來他們經歷了多少磨難？
時常看著他們在樓下互相攙扶、緩慢前行的背影，
心裡百味雜陳，說不上來究竟是不平還是不捨？
記得媽媽開刀、弟弟身染怪病躺在急診室裡受苦的畫面，
當時心急如焚的我每次走出醫院大門總覺得恍如隔世，
一切看似就要毀滅，但門外面的世界為何運行依舊？
那個當下多希望時間倒流回什麼事都還沒發生的時候，然後停住！
現在回頭去看，才會知道那是每一個人都要經歷的過程，
雖然擔心害怕、傷心痛苦，卻也感受到家人間深深的愛。
我捨不得媽媽的痛，捨不得媽媽的苦，
所以有時我會折磨自己、折磨家人，
好像一起受罪才能減輕我還好好的那種罪惡感。
聽到朋友談起他生病的母親時的無奈說道
『我也心疼難過，但身體的苦痛，我沒辦法替他受，只能陪伴。』
才有一點點，就一點點的釋懷，因為我是那麼的懦弱。
出嫁的女兒，心啊總在不斷的撕扯中煎熬，
後來讀到龍應台「山路」裡的那一句話
『有些事，只能一個人做。有些關，只能一個人過。有些路啊，只能一個人走。』
我明白了！我明白了！但淚卻不自覺的浸濕了眼眶。
現在我有了自己的家，有孩子，也會去想明天、想未來。
我不去想會在什麼時候遇到什麼難關，因為我怕。
只好鴕鳥心態的，用心去過每一天，用心陪伴摯愛的人，
雖然生活中難免有許多的疲累與無奈，
讓人失去耐性，心生抱怨、脾氣失控，
情緒風暴過後，我總還是要提醒自己往好的那一面去看。
我時常覺得自己不是個好女兒，不是個好媳婦，不是個好老婆，不是個好媽媽，
所以我會生自己的氣，發一頓脾氣製造家庭低氣壓，
連晴晴都會偷看我的臉色，心裡很愧疚呀！
有時我是任性，有時我只是跟自己妥協了，
無論如何，還是要謝謝老公包容我的壞脾氣！
我揣想樓上的那對夫妻一定已經用心的一起過了大半輩子，
所以就算沒有夢想中的退休生活，
至少還有點點滴滴的美好回憶，還有彼此的陪伴。
也提醒自己，好好寫下每一個現在。
留言列表
